浅析法语文学教学中的义素分析法李海燕Résumé:Uneanalysesémiquepeuts’avérertrèsfavorableàlacompréhensiond’untexte.Bienquebaséesurdesactivitésindividuellesetdoncparfoissubjectives,cetteméthodenousaideàdéfinirlestermesetàmieuxsaisirlefild’espritdel’auteur.关键词：义素同位素语义场文本散文诗义素分析法指从义素的角度分析义位的方法，是现代语义学的重要分析方法。它借助于结构语言学的对比性原则，将一组义位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分析，从中寻找出共性义素，并在比较中找出不同的义素，这样既可以看到同组义位之间的联系，也可以看到它们之间的区别。早在五十年代，美国人类学家用义素分析来研究不同文化社团的亲属词语关系，后来，语言学家也把义素分析运用到语言学中来。美国学者卡茨等人首先提出了“语文成分分析”（analysecomposante）的理论。他们把分析出来的语义单位的最小的语义元素称为“语义原子”（atomesématique），即“义素”(sème)。在欣赏文学作品的过程中，我们总会遇到一些较具作者“个性”倾向的用词方法，它们体现了个人的文体风格，是分析作品的重要切口，同时也是文本理解的难点。另外，由于时代特征、文化背景等差异，我们在阅读外国文学作品时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些困惑和模糊之处。若将义素分析的方法运用其中，则可较好地解决语言模糊性的问题，更直观、更准确地帮助读者（尤其是外国读者）理解、把握字句，在更大程度上去领会用词的贴切，从而感受到行文的美妙。基于如此考虑，我们便尝试把义素分析的方法运用到法国文学课程的教学中，从而使法语专业的高年级学生能够更好地准确理解字词，领略文学大家高超的写作技巧以及法国文学的独特魅力，同时也能提高自身的文字驾驭能力。首先我们看一下MichelBALLABRIGA对让.季奥诺（JeanGiono）《收获》中的一段文本所做得义素分析。?Leslaboursd’automneontcommencécematin.Dèslepremiertranchantdel'araire,laterres'estmiseàfumer.C'étaitcommeunfeuqu'ondécouvraitlà-dessous.Maintenantquevoilàdéjàsixsillonsalignésc?teàc?te,ilyaau-dessusduchampunevapeurcommed'unbrasierd'herbe.C'estmontédanslejourclairet?as'estmisàluiredanslesoleilcommeunecolonnedeneige.Et?aaditauxgrandscorbeauxquidormaientenvolantsurleventduplateau:"C'estlàqu'onlaboure,ilyalavermine".Alorsilssonttousvenus,d'abordl'unaprèsl'autreens'appelantàpleinegorge,puisparpaquets,commedegrandesfeuillesemportéesparlevent.IlssontlàautourdePanturle,àflotterdansl'airépaiscommedesdébrisdeboisautourd'unebarque.?我们就此段文字做一个简单的翻译：今天上午开始秋耕。犁铧一翻开沃土，土中便冒起腾腾热气。仿佛那土下在烧着暗火。此刻六道垄沟平排，田野上聚起的雾气就像是野火的烟。烟雾在晴空中袅袅上升，在阳光80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犹如一根雪柱。而烟雾告诉高原上空驭风飞翔的昏鸦：“下面在耕地呢，有新翻出的虫子！”于是老鸦群至，先是一只两只，高声呼应着，继而成群结伙，犹如随风卷来的一堆树叶。它们绕着犁地人，紧密分布于空气中，像是一叶扁舟周围漂浮的木屑。在分析这段文字的过程中，我们将主要涉及义素（sème）、义位（sémème）、同位素（isotopie）、语义场（champsémantique）等相关概念。义位是词的语义的基本存在形式，是与单个的词义相联系的一级语义单位。它不同于“义项”和“词义”：“义项”中有的是语素意义；“词义”可以是多项的意义。义素是构成义位的最小意义单位，是从一组相关的词语中抽象出来的区别性语义特征。它是由分解义位得到的比义位低一级的语义单位。在语义体系中它是无法被直接观察到的，所以属于语义的微观层次。具有共同义素的词语组成的集合叫语义场（champlexical）。语义场就是通过不同词之间的对比，根据它们词义的共同特点或关系划分出来的类。那么，语义场中重复出现的义素则被称为同位素（isotopie）。义素包括“类属义素”(sèmesgénériques)和“特定义素”(sèmesspécifiques)。前者表示了一种归类、所属关系；后者旨在形成相互间的区别。这段文字中出现了一个基本的“类属义素”——“秋耕”（隶属社会实践活动），它贯彻短文始终，起着统帅全篇基调的作用。“秋耕”和“犁地”等与犁相关的活动是同质的，它以不同的特定形式反复出现，从而构成了文章的主题，即其本质内容（lefond）。从这个基本的同位素中可以剥离出两个子元素（或称之为表现形式：formes），这里也可称为“劳动相关项”（acteursdulabour）（低层类属义素）:如此命名并非指它们参与了特指的劳作（文中的劳动者是Panturle，其作用虽必不可少，但并未重点刻画），而是因为它们与整体活动相关（在这些活动相关项上反复体现出各种活动具备的义素，从而构成了低层的特定义素）。不难分析出此相关项中的很多因素是相互对立的，据此可以将整段划分为两个子段落：从“犁铧一翻开沃土”到“有新翻出的虫子”为第一部分，余下的为第二部分，“于是”一词体现了时间上的对立。如果做更细致地分析，我们还会发现形式方面的对立，或曰转折，因为它的体现相对较弱：具体的词为句首的字“而”（et）。句子“而升起的烟柱......新翻出的虫子”是一个过渡句，衔接上下子段落，它令两个“劳动相关项”建立了联系，从而产生了形式-形式关联。它们体现在具体的特定义素上，这些特定义素多个聚集，形成特定同位素。文中出现的第一个元素为“热气”：[无生命]（尤其体现了“火+水”元素），[发亮]，[欢欣轻盈]，[浓度递增]，[上升运动]，[逐渐形成]，[明显可视且形式固定]。上列分解的得出也借助了文中的一些比喻和中性代词（在原文中反复使用了中性指示代词ce和?a，它弱化了主体的生命特征，增强了客观性和物体感）。与之相反，对于文中第二个元素“鸦群”，这些形容特征逐渐转向了动态效果：“它告诉...”“它”中的明显隶属[生命]甚至[人类]特征，由此可见，在第一子段落末尾由[无生命]转化成了[生命]状态。而通过这个多次出现的[交流]特征，“热气”和“鸦群”间产生了形式-形式关联。通过一系列的形容（如“成群结伙”、“一堆树叶”、“木屑”），第二个元素“群鸦”体现了：[生命]，[阴暗]，[不祥]，[下降运动]，[逐渐散乱]，[混乱]等特征。而这些形容反过来趋向将“群鸦”由[生命]物化为[无生命]。通过上述分析，我们便可对作者笔下呼应跌宕的风姿窥见一斑，也有利于我们对文章进行进一步的形式分析。81下面从义素角度对比利时诗人柏唐（AloysiusBertrand）的法文散文诗《夜之卡斯帕尔》的选段《水仙子》做一个简单的分析。（GasparddelaNuit，LivreIII.IX）ONDINE.JecroyaisentendreUnevagueharmonieenchantermonsommeil,Etprèsdemois'épandreunmurmurepareilAuxchantsentrecoupésd'unevoixtristeettendre.CH.BRUGNOT.-LesdeuxGénies.-?écoute!-écoute!-C'estmoi,c'estOndinequifr?ledecesgouttesd'eauleslosangessonoresdetafenêtreilluminéeparlesmornesrayonsdelalune;etvoici,enrobedemoire,ladamechatelainequicontempleàsonbalconlabellenuitétoiléeetlebeaulacendormi.?Chaqueflotestunondinquinagedanslecourant,chaquecourantestunsentierquiserpenteversmonpalais,etmonpalaisestbatifluide,aufonddulac,dansletriangledufeu,delaterreetdel'air.?écoute!-écoute!-Monpèrebatl'eaucoassanted'unebranched'aulneverte,etmessoeurscaressentdeleursbrasd'écumelesfra?ches?lesd'herbes,denénupharsetdegla?euls,ousemoquentdusaulecaducetbarbuquipêcheàlaligne.?Sachansonmurmurée,ellemesuppliaderecevoirsonanneauàmondoigt,pourêtrel'épouxd'uneOndine,etdevisiteravecellesonpalais,pourêtreleroideslacs.Etcommejeluirépondaisquej'aimaisunemortelle,boudeuseetdépitée,ellepleuraquelqueslarmes,poussaunéclatderire,ets'évanouitengibouléesquiruisselèrentblancheslelongdemesvitrauxbleus.这篇文章也需做一个简单翻译：水仙子我仿佛听见和谐美妙的浪声入梦在我身畔撒播呢喃低语犹如幽怨温柔的歌声忽断忽续布里诺：《两精灵》82——“听!——听啊!我是水仙子，我用水珠轻敲你的菱形玻璃窗，声声作响，你的窗户正被淡淡的月色照亮。瞧，露台之上城堡的女主人，她身着波光流动的长裙，在凝视布满星光的夜色和沉睡的湖水。“每一个波涛都是在畅游在水流中的仙子；每一道水流都是蜿蜒通向我宫殿的小径；而我的宫殿在湖底深处，由火、土、气所建，游移无定。“听!——听啊!——我父亲用桤木的绿枝击打喧哗的浪涛；我的姐妹以泡沫为臂轻抚满是青草、睡莲和菖兰的苍郁小岛；她们或许还去捉弄那老态龙钟、长髯飘飘、垂钓的柳树!”她呢喃浅唱，央求我戴上她的戒指，去迎娶水仙，她还请我随她游览宫殿，去当众湖之王。而因我回答道：我爱一名凡间的女子；于是她怨恨交加，洒下几滴清泪，纵声大笑，旋即化身骤雨，消失于无影踪：那白色的雨水沿着我的蓝色玻璃窗涓涓流下。这篇散文诗首先展现给我们的是一个神秘的水的世界（mondeaquatique）：Ondine（水仙），gouttesd’eau（水珠），lacendormi（睡湖），flot（波浪），courant（水流），palaisbatifluide（水宫），aufonddulac（湖底），eaucoassante（响水），écume（泡沫），lesfra?ches?lesd'herbes（苍郁小岛），nénuphars（睡莲），gla?euls（菖兰），saule（垂柳），leroideslacs（众湖之王），giboulée（骤雨）,ruisseler（涓涓流下）...等等。毫无疑问，“水”是这篇散文诗的灵魂。但仅感知到这一点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从诗人的字里行间捕捉到更多细腻的心思，从而更好地追随他天马行空的瑰丽想象。首先看开篇的小诗。这段诗文虽然不是出自作者笔下，但作为开篇引文，与作者的思绪水乳相融，甚至可能是其诗意迸发的灵感之源。诗中的sommeil（梦境）、chants（歌唱）、murmure(低响)、voix（嗓声）等名词具备高度的同质性：[断断续续]、[不清晰]、[呈波状]、[虚幻]、[若有若无]、[朦胧]、[听觉]。sommeil一词乍看似乎与其他几个相异，但我们马上会联想到“êtreplongédansunsommeilprofond”的表达，这无疑赋予了该词[类似液态]的特征。它们共同塑造了一个朦胧、梦幻、缥缈的境界。动词和形容词的选择也构成呼应：enchanter[魔法，意识弱化，虚幻，错觉，侵入]，它加强了梦境的虚幻失真；s’épandre[撒播，细粒，琐碎，繁多]，突出了声音的细密、轻柔、缥缈之感；entrecouper[中断，断断续续，侵入]体现了嗓声的清晰介入、真实触感；harmonie[适当，相容，愉悦]和pareil[同质，相容]则共同形容了和谐、悦耳的声响，使读者感同身受；triste[不悦，诗意，抽象，不可捉摸]，tendre[愉悦，诗意，抽象，女性]更营造了诗幻、感性的氛围。诗文的前三段是水仙子引诱诗人的话，它写得非常优美，引人入胜。这很大程度归功于动词的巧妙使用，我们来分析这几个动词：fr?ler(轻拂)：[接触、轻柔、短暂]contempler（凝视）：[看、固定、长时间]nager（游动）：[移动、在水中、灵活]battrel'eau（击水）：[敲打、作用水面]caresser（抚摸）：[接触、轻柔、反复]semoquer（捉弄）：[戏谑、调皮]通过分析可知，动词fr?ler(轻拂)与caresser（抚摸）都恰到好处地凸现了仙子的曼妙温柔，通过触觉，使人感知魔幻诱惑。而静态的contempler（凝视）和动态的battrel'eau（击水）、caresser（抚摸）、semoquer（捉弄）相得益彰，不由让人想起“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精妙之语。舍去了“唇红齿白”之类的艳俗白描，仅寥寥数词，水仙83们的诱人风姿跃然纸上。由此可见国外版的“聊斋志异”一说不无道理：异曲同工，莫过于此。除此以外，诗中还多感官立体再现了诡异的幻境。让我们看一下这几个被形容的名词：losangessonores（在轻敲下发出声响的菱形窗玻璃），fenêtreilluminée（被照亮的窗户），mornesrayonsdelalune（暗淡的月光），robedemoire（波光流动的裙子），nuitétoilée（布满星光的夜色），lacendormi（沉睡的湖水）。这一系列的呈现体现了：[听觉]、[视觉]、[色彩]、[光影]，形象生动，如临其境。从[听觉]上，水仙子的动与湖水的静相互映衬，静者愈静，而动者愈媚；从[视觉]上，星月的黯哑对照裙身的光色，顿显沉鱼落雁之效，胜似一个慷慨的特写镜头（premierplan）；轻柔敲击洒在窗户的菱形图案上，仿佛应和了欧阳子夜读而赋秋声的情思，此处却少了萧飒之气，多了些艳丽和灵异色彩。第二段是层层递进、环环紧扣的一串浪漫想象，形成了朗朗上口、气势恢宏的顶真修辞。首先flot[水，起伏波动，动态，短暂，无生命]与ondin[水，虚幻，缥缈，动态，生命]之间比喻的建立有赖于二者附加义素的交集，即都具备[水]的基本义素，而且都是[动态]的。通过这个比喻的搭桥，我们成功地由[无生命]升级为[生命]，从而可以借助“nager（游动）”过渡到courant（水流）。而courant（水流）和sentier（小径）间的比喻又是如何建立的呢？通过比较可知它们都具有[带状]、[蜿蜒]、[可用于交通]的特征，那么这个比喻便再自然不过了。而动词serpenter（曲折地延伸）在增强上述特征的同时，如水到渠成般地将我们引向了水仙子的居所：palais（宫殿）。第三段通过几种植物的选择突出了水生环境的主线：unebranched'aulneverte（桤木的绿枝），lesfra?ches?lesd'herbes，denénupharsetdegla?euls（菖兰、睡莲、杂草丛生的苍郁小岛），saulecaducetbarbuquipêcheàlaligne（垂钓的柳树）。其中主要出现了四种植物：aulne[喜潮湿，抗腐，质轻]，nénuphar[水生，漂浮水面，多花色，具观赏性]，gla?eul[近水，具观赏性]，saule[喜潮湿，具观赏性]。很明显它们密切贴合了“水”的主线，而且形态优美，凸显诗意。最后两段讲述了水仙子在遭到诗人拒绝后的情景。比较有趣的是因诗人喜欢一名凡间女子。而对水仙子反应的描写也是精妙之笔，文中使用了两个词形容她：boudeuse（赌气的）：[坏脾气，不悦，人]，dépitée（气恼的）：[失望，不悦，人]，这无不突出了她毫无掩饰的爱憎。且看他所用的几个动词：pleurerquelqueslarmes（哭出了几滴泪水），pousserunéclatderire（大笑一声）,s'évanouirengiboulées（化为骤雨）。这三个动词结构都包含了[水]、[短促]、[强烈]、[听觉]、[生命]等附加义素，紧扣主题，既突出刻画了“水仙子”的人化特征，又首尾圆和，最终以“雨敲窗棂”将[生命]返归[无生命]。至此我们仿佛已伴随诗人的绚丽神思到水的诡异世界遨游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夜色如古的起点。通过上面简单的分析，我们从形式和内容两方面更好地理解了这篇经典的散文诗作。但我们也需要看到，义素分析法是建立在个人主观的观察、分析基础上的，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我们接近张志公先生所提倡的“逐步做到教学比较的科学化一些”的目的，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带有自身的局限：一方面，分析的过程中个人主观性难以避免；另一方面，义素分析法无法运用到所有词类的分析。参考书目：[1]《语义学教程》，李福印，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2]语义学（Semantics）——当代国外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文库，JohnI.Saeed，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84[3]Sémantiquetextuelle2，BALLABRIGA,Michel，mars2005[enligne]。[4]《夜之卡斯帕尔》，黄建华译，花城出版社，1990。（作者单位：武汉理工大学）（责任编辑：吴鸿渺）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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